憤怒與傷心的殘渣餘孽(1)
普林·勒斯頓——著
岩石鎮雖是片貧瘠且難以生存的土地,但反倒因此而多了許多見面的機會。因為在沙漠可不能隨地露營,必須要找到綠洲,當所有人都聚集在綠洲裡總會互相見面,見多了,就會產生交情。
我第一次見到畫家雷吉娜·李蒙便是在沙漠的綠洲裡,她的繪畫技巧十分厲害,卻不太善於社交。她說她有無數魔物的素描,我是第一個對那些畫感興趣的人。
「我真不敢相信!我這輩子只聽過別人對我說為什麼要畫這種畫!」
我才是不敢相信她竟然會在圍著綠洲火堆的商隊之間,就那樣靜靜地畫了兩個多小時。
她像是想要立即向我展現自己的所有畫作般,打開了裝滿羊皮紙捲的背包。我想提醒雷吉娜這裡並非岩石鎮城堡裡的祥和旅館,但卻無濟於事。幸好,當她抓住我將畫遞給我的時候,那邋遢的背包突然變成了寶袋。她的筆觸細膩且生動,我一一指著畫,問她是怎麼畫的。
「這個!!這可真不是普通的難。真不知道牠們怎麼這麼容易察覺人類的動靜!」
她給我看的畫中,提米特蘭一臉可怕的表情。這附近也只有怒木荒野才能見到提米特蘭,所以我興奮地問她是如何接近那裡的。
憤怒與傷心的殘渣餘孽(2)
怒木荒野之名是因為荒野裡到處都是極度蠻橫的提米特蘭-還是那裡是「憤怒樹木」的荒野-不僅如此,那裡還徘徊著沒有主人的高崙,凡是有人接近都會被處決。那裡甚至還存在著被稱為「塔魯斯」的故障巨大高崙,會攻擊所有接近它的生物。就連研究魔物的學者們,也有不少人覺得這裡沒有研究的價值與意義。我在此稍微補充一下,魔物研究與高崙研究是大相逕庭的領域。(我雖然想進一步說明,但這不符合書寫魔物記的主旨,所以我決定日後在其他書中闡述,目前僅簡單說明。)
然而對於身為學者兼記錄者的我來說,兩種互不相同的存在混雜在一處,並不斷地消滅接近的人,這種型態實在相當有趣。雷吉娜也說自己為了畫這張畫,甚至還動員了自己在抵抗軍中相當有實力的朋友,接著說了她從朋友那裡聽來的故事。
「你知道塔魯斯原本是人名嗎?」
她所說的故事是流傳在怒木荒野的古老傳說。我之前曾在聖所挖掘地聽老石匠說過類似的故事,因此為了比較與補充內容,便興味盎然地聽了下去。
很久很久以前,雖然妖精離開了,但岩石鎮還是一片綠林,據說當時人類與米特蘭之間發生了戰爭。人類本來是在米特蘭的善意之下,獲得了森林的恩惠,但隨著人口增加,倍感不足的人類開始想要囚禁並壓榨米特蘭。為此,米特蘭們製造了戰鬥個體「提米特蘭」來對抗人類,人類則透過魔法師製造出了高崙來進行攻擊。據說兩股勢力的力量形成了拮抗,使得戰爭不斷蔓延。目前為止是我在蒐集故事的過程中聽過的內容。
憤怒與傷心的殘渣餘孽(3)
在那些高崙中,製造出最大高崙的正是天才魔法師塔魯斯。一般較為人知的內容是,他為了人類製造出高崙,但卻因最巨大的高崙暴走而喪失了生命。沒想到雷吉娜卻說出了截然不同的內容。
「據說塔魯斯原本想透過高崙來鎮壓提米特蘭,無論如何都要結束人類與米特蘭之間的戰爭。一場戰爭竟然持續了一百多年,他會這麼做也是情有可原。然而就在要透過他製作的高崙取勝時,忍無可忍的人類們竟然一把火燒了森林。」
看著森林大火和發出慘叫的提米特蘭,塔魯斯對人類的自私與殘酷感到絕望。因為森林並非米特蘭的囊中物,而是包括人類在內的所有動植物之家。
據說對於人類「若自己得不到就全數銷毀」這種行為感到絕望的塔魯斯,就這麼紋絲不動地留在了燃燒的戰場上。
「怒木荒野上不是有座像高塔一樣的石山嗎?那其實是塔魯斯用來操縱高崙的塔樓。塔魯斯明明能夠逃脫,但還是留在那裡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雷吉娜如此說道,她還說也許正因如此,無論是高崙還是提米特蘭,皆不會靠近或爬上塔樓。她說跟她說這個傳說的朋友也順帶提了這個事實,她才能躲在塔樓裡,盡情地觀察與描繪提米特蘭。
聽完這個故事再看看她畫的提米特蘭,便能知道為什麼會與一般冒險家口中那樣只會扔石頭的樹木怪物不同,反而像個充滿未知憤怒與傷心的生物,這也為整幅畫作增添了生動感。
憤怒與傷心的殘渣餘孽(4)
我對她說,等我把這個故事寫成書時絕對要附上她的畫作,她高興極了,說以後若需要插圖,會盡力提供魔物的畫。雖然一般人在一輩子之中也不會有機會看見提米特蘭的樣子,但只要能把他們故事中的教誨流傳下去,那便具有深遠的意義了。